盗版横行，这是互联网初期的特征，而这种特征，仅适用于追求流量不求生态完整的蛮荒时期。

互联网20多年，其中视频和音乐的版权生态建立用了十多年的时间。但是，文学的版权保护在文化产业属于“吊车尾”，既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注，治理成果也乏善可陈。

1、盗版横行，伤害了谁？

(资料图)

文学领域，再次因盗版泛滥发生争议事件。

近日，网文作家王先生控诉，用百度搜索自己一部作品，PC端超200万条搜索结果含大量盗版链接。按百度机制进行反馈，但整体投诉结果不理想：百度反馈“已处理”，但部分盗版链接仍然在搜索结果中被优先展示。

经王先生测算， 即便每天投诉200条，也需要30年时间才能完成所有侵权链接的投诉。

事情的发生，要从上个月百度一则《打击盗版网文站点公告》说起。

7月14日，百度发布《打击盗版网文站点公告》，表示为维护正版站点的排序权益，将在近期以技术手段对有盗版特征（如笔趣阁）的小说、网文站点进行识别和处置，以给更多优秀站点展现空间，共建良性的网络生态环境。

这是时隔6年之后，百度又一次公开宣称打击盗版网络小说。

#作家称删除自己被盗版链接需30年#的话题一度冲上微博热搜，讨伐百度者众。但截至目前，百度既无表态，也未有实质性的整改动作。当前，通过百度搜索引擎搜索《赘婿》，笔趣阁的相关链接也排在第一结果页的靠前位置。

百度公告里明确点名要打击“笔趣阁”，结果后者明晃晃地处在搜索结果前排，这打击盗版的效果可以说为0。

根据中国版权协会发布的《2021中国网络文学版权保护与发展报告》，搜索引擎已成为盗版内容传播的主要途径，是盗版黑产链条的关键一环。灰色的产业链下，很多用户通过搜索引擎，就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文学盗版资源。

对比视频、音乐行业相对“干净”的搜索结果，文学作品的搜索结果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乱七八糟的盗版网站争奇斗艳，知识产权保护不见踪影。

文学版权保护，只有0和1，如果留下了入口，那么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2、灰色链条和利益分配

作为搜索引擎，是否有责任、有能力打击盗版，这是事件讨论的关键点。

一种观点是，技术中立。即作为搜索引擎，百度仅提供工具，没有直接参与盗版行为，更没有义务、没有能力打击盗版。

这种说法不成立，原因在于两点。

一是同样是文字内容侵权， 百度的贴吧、文库等产品已完成了行之有效的盗版清理。

一个轰动的事件是，2011年韩寒、贾平凹等50位作家联名公开发布《中国作家声讨百度书》，直指百度文库“偷走了我们的作品，偷走了我们的权利，偷走了我们的财物”。

百度CEO李彦宏表态，“（百度的）态度很清楚， 管得好就开下去，管得不好就关掉 ”，从而解决了文库资源中的版权问题。百度也先后对文库、贴吧进行大张旗鼓的治理。

二是视频和音乐平台的打击中也存在过类似的现象和说法，但从快播王欣的结局， 技术中立作为盗版行为的遮羞布，已经早被揭下。 而百度对视频、音乐和网文作品搜索结果的差别对待，足以说明它有足够的能力治理盗版。

能打击盗版却不作为，百度和盗版的关系已经无法用“技术中立”这个理由进行开脱。

晋江文学城和百度的诉讼案结果就显示，百度作为搜索引擎与盗版方存在利益关联。

据中国裁判文书网，百度搜索的主体公司“北京百度网讯科技有限公司”涉及1000多条著作权记录。其中，《北京百度网讯科技有限公司与北京晋江原创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侵害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2020）京73民终1893号》显示，百度不仅展示侵权链接，还与侵权方合作分成，从盗版传播中获得经济利益。

有报道研究灰色产业利益分配，“ 从建站到内容导入，再到广告联盟的接入，就形成了一个闭环，可以产生收益。 ”

3、短视和长视

纵容盗版是一种短视的行为，相反，对版权的保护带来生态的良性循环，对于上下游都有好处。

影视和音乐的版权保护就是正面例子。 虽然经历了艰苦卓绝的努力，但结果是好的，良好的影视听生态下，近十年来影剧创作、音乐人创作都获得了蓬勃的发展。

就以爱奇艺为例，随着版权市场的保护逐渐完善，2015年到2021年营收从52.9亿增长到306亿元，增幅接近6倍。其中，版权分发的收入在2021年就达到29亿元，百度作为母公司也是受益者。

重视网文版权，对于百度自己本也有好处。类似爱奇艺的架构， 百度旗下七猫文学收购纵横文学，也正在布局网文平台，长远来看保护网文版权也有利于今后自身的利益。

更何况，网文的市场空间远不止广告和付费阅读。如今网文作为顶级IP的发源地，已经在影视剧制作、游戏以及周边售卖等领域表现出极强的生命力。

回到现实和短视的角度，百度不愿意放弃这块收入也“情有可原”，增加营收来源对百度来说至关重要。百度几年前失去医疗领域的广告收入，导致营收下滑甚至出现业绩亏损，此后又多次开始降本增效。

另外，百度的内容生态在移动互联网后期受到制约，需要增加搜索场景来提高用户使用时长。无论是从流量还是变现角度来讲，目前的引流方式都有利于自身。

在第二增长曲线乏力的背景下，百度通过盗版挣扎“一线生机”完全可以理解。说到底，灰色盗版产业链的存在，是一种商业利益分配，虽然是以一种非正常、不道德的手段实现的。

但长期漠视版权养成的“盗版依赖症”，必然反伤自身。到如今，百度还有多少叫得上名字的内容产品呢？

说到底，版权作为正道，已经成为内容创作的大趋势，越早入场、后期越有利。

正如视频和音乐领域经过十多年的不懈努力，才形成了当前的繁荣生态。

如今，国内网文创作者数量早已超过2000万，内容生态还在持续爆发中。

对百度而言，打击盗版，为创作者提供好的版权、变现生态，不比提前收割更能名利双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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