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半梦半醒时最有创造力

作者丨信陵

编辑丨海腰


(资料图)

图源丨图虫创意

人人都希望自己有创造力。

创业者不用说,从起步到成长,就是一个从无到有的创造过程。投资人也一样。投资既是科学,也是艺术。所谓艺术,基本可以等同于想象力,或是创造力。

换句话说,创造力就是创新和创业的基础。

但创造力从何而来?个人有什么方法提高创造的能力?

刚刚读了美国作家乔纳·莱勒(Jonah Lehrer)的《想象:创造力的艺术与科学》(Imagine: How Creativity Works),有些感想。

莱勒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主修神经学,获得过牛津大学罗兹奖学金,后来在诺贝尔奖获得者、神经科学家Eric Kandel的生物学实验室工作过。学术背景无可挑剔。

但莱勒最牛的是,他善于用讲故事的方式,把最尖端的科学和心理学发现向公众普及。写书之外,他在《纽约客》、《连线》和《华尔街日报》这样的大众媒体上笔耕不辍,人气一直很旺。畅销书作家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引爆点》和《异类》的作者)对莱勒有个评价:他比很多科学家更懂科学,比很多作家更懂写作。

这本书我是一口气读完了,花了大约三个小时。对于这类“工具书”,我的流程一般是先仔细研究目录,然后直奔各章节的结论。如果某个结论看不懂,再回头去读相关的内容,主要看例子,略去理论部分(神经元之类的)。

多说一句,书不是一定要看完的。a16z联合创始人Marc Andreessen同时阅读十几本书,只读其中最有趣的;AngelList创始人Naval Ravikant称自己摆脱了需要读完整本书的内疚感后豁然开朗;Stripe创始人Patrick Collison曾谈到,读完一本书不仅会让你把时间花在不该读的书上,还会导致你在阅读上拖延,即不读完这本书就不能开始读下一本书,但又不想读这本书,那还不如去看电视。不知不觉中,你已经一个月没读书了。

读完《想象:创造力的艺术与科学》,最大的体会是欣慰。因为书中的多数结论(一个道理或是一个方法),和我个人的很多实际感受相符,有找到知音的感觉。

我这样的体会,不知道算不算贬低作者。

比如,作者说创造力来自绝处逢生,负面情绪有积极作用。

身处绝境,人的负面情绪往往会达到顶点。但作者说,负面情绪是人的常态,它往往是灵感降临的征兆。

我去过浙江丽水的遂昌金矿。这个矿有1400多年历史,是世界上少有的历经千年依然“活着”的金矿,保存着唐、宋、和明代(《牡丹亭》的汤显祖当过县令)的古矿遗址。

虽然有完整的遗址,有明显火烧的痕迹,但人们至今没搞懂当年是怎么采矿的,“中科院的专家也没研究出来”。县志里记载的很清楚,当年矿的产量很大,采矿者都是死囚,完不成任务就要被处死。矿长说,“只能这样理解。人要被逼成这样,一定能想出办法。”

我做过记者。回想起来,从没晚交过一篇稿,但绝大多数都是截稿前几分钟完成的。相信很多同行都有类似绝处逢生的体验。不到最后一刻灵感总是不来,焦虑也没用。

曾经推荐了一个项目给某位投资大佬。创业者火烧眉毛,大佬说:我投了,钱两个月到账。我说人家未必活得到那一天,大佬送走了创业者后对我说:记住(1)人在最困难的时候最聪明(2)两个月都熬不过去,说明做不成事。

莱勒还坚信,人在半梦半醒时最有创造力。

我深以为然。

他举了大提琴家马友友的例子。马友友说,自己最好的演奏状态是“顺其自然”的时刻,身体动摇西晃,自己为自己激动,迷失,此时“最好的音乐悄然而至”。

莱勒说,创造力虽然是即兴的,但是可以自我培养和控制的。为了进入这种”潜意识“状态,马友友每次演奏会前要找个屋子独处半小时,模拟半梦半醒的节奏。

毕加索似乎也认同这一说法。毕加索说,年轻时人人都是艺术家,长大了多数人就不行了。没有童心,创造力也就消失了。难怪马友友说,职业音乐家的的最大挑战在于能否找到”初学“的感觉。

媒体也属于创意行业。当年的写作课上,老师最喜欢引用海明威的话Write drunk, edit sober(喝了再写,醒了再改),一直受用至今。

我早年的很多写作灵感都来自于航班上。困在狭小的经济舱座位里,昏昏欲睡,但总是思维火花不断,经常要用笔记,邻座觉得我很反常。一旦进了商务舱头等舱,睡眠质量提高,好像也就与灵感绝缘了。

莱勒还提到“第三空间”的重要性。

他说,人类要想产生新思想,需要在家(第一空间)和办公室(第二空间)之外找到一个新的“思想的聚集点”,一个能让思绪任意飘荡的地方。

莱勒说,古往今来的很多伟大思想都来自咖啡馆这样的场所。有公共区域的性质的空间最适合互动。欧美很多有条件的创新型企业都在公司内部设置一个类似街头咖啡馆的区域,让员工在那里闲聊。

年轻时看谍战片,片中的侦查或反侦查人员讨论行动计划,不是在咖啡馆就是在啤酒屋,策划于密室的情节不多。大隐隐于市的样子,当时觉得很费解。

读到这一段,我还记起了当年女儿考GRE,非要找一个咖啡馆背单词。当年北京城里的咖啡馆不多,来回折腾费时费钱。我问女儿:家里或者图书馆不是更有利于学习吗?女儿说,她在半热闹的咖啡馆里才能静下心来。我一度误会她是为出门约会找借口。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当时书读的少。

莱勒还说,相对于乡村,大城市之所以能产生创意,就是因为嘈杂、喧嚣、不安定的氛围能为创造力提供灵感的来源,起到类似“能源”的作用,让“知识溢出”(knowledge spillovers),因此大城市人的创造力是不会枯竭的。

最后,书里有不少反经典的观点,也有耳目一新之感。比如莱勒对“头脑风暴”(简称“脑暴”)的否定。

“脑暴”来源于美国40年代,是一家广告公司提出的团队找创意的方式。“脑暴”的核心要义是“不批评”,鼓励在友善的氛围中各抒己见,畅所欲言。这个管理工具的倡导者认为,负面的反馈,会影响参与者的热情,会损害群体的创造力。

但莱勒引用的研究则显示,“脑暴”的效果被严重夸大了。它更像是一个工作流程,是一个把不同想法整理的过程。由于缺乏真刀实枪的碰撞,团队创造力的潜能没有被激发。

莱勒推崇的好莱坞皮克斯的创意流程,就是“挑毛病”。参会者必须针对对方的创意进行“刻意的批评”,之后引发争论,最终得到否定或完善创意的“建设性”的目标。

最后,替莱勒做个广告。除了《想象:创造力的艺术与科学》(浙江人民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还出版莱勒的《如何做出正确决定》和《爱的旅程:如何建立与保持长久的亲密关系》。

这两本书我草草翻过,内容没啥印象了,只记得其中一本引用的弗洛伊德的一段话。大意是,做小决定,可以计算进退得失,但做大决策,比如婚姻之类的,只能是倾听内心,看脑袋是否发热了。

其实,选择创业也差不多,都需要头脑发热。人要是真的理智,算算概率,恐怕就没人会去创业了。从这个意义上,我们真该为创业者的盲目乐观而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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